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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者 第七节 云海觉醒 柯炜真身


    在布满咒符与能量的房间里,云海已彻底昏迷过去,失血过多的他此刻手脚冰凉,洛克莎和柯炜正尽全力在抢救他。
    “喂,你别睡了啦!”内心深处一个声音正冲云海喊着。
    “谁……是谁在那里?”看不见自己心海深处阴暗之内的人影,云海懒洋洋道:“别吵,我要睡觉,让我安安稳稳的睡一会儿啦!——真是的,怎么这么冷?”
    “笨蛋!会越睡越冷啊!你的力量源泉、你所爱的孩子们正被人类摧残着,你不就是为了救他们才选择转世成人吗?喂!转世前的雄心大志哪儿去了?你不要犯老毛病啦!!”
    “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
    “天啊!从以前开始你就因为太懒所以才会让黄帝那家伙有机可趁啊!”
    “黄帝?!”这个古老神祇的名讳触动到了云海心底那根弦,让他觉得心在隐隐做痛,一种无法说清的、来自遥远记忆的痛楚。
    “你是谁?”云海开始警觉,严厉了起来。那声音笑了笑,道:“我就是你啊,你心中真正的自我。”
    云海的心湖表面开始微微涌动,一丝光亮直射穿出湖面伸往无尽的那一头,并渐渐扩散开来,光所及的范围内,一个人影渐渐形成。那是一个穿着中式古装,身材魁梧,脸部线条刚毅的男子。他望着脚下那片湖面,光中的倒影是一脸惊愕的云海。
    “你渴望见我。因为远古的记忆,即使暂时忘了,那痛苦、后悔的感觉是无法抹去的。更何况今世你遇到了你想要爱的人,而那个人正身处险境,同时黄帝……再次阻挡在了你面前。”
    “——你的确和我长得很像。但我这辈子也不会用你那种口气说话,根本就和长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男子差点摔倒,他苦笑道:“我也学不来你的毒舌。但我们是一体的这一点你无法否认。”
    “我没打算否认,不过也不会轻易认同便是了。因为如果我们是一体,为什么会是截然不同的个性?而且我好像受了不轻的伤吧?”
    在自己的内心世界的云海此时已完全清醒过来,并且他能清楚感受到洛克莎和柯炜在用治愈术为自己的伤口治疗。那是天使赐予的伤口,一般医术是无法医治的。
    “是的。所以偓佺才会另施法术,把你从古至今一直隐藏起来的另一面——那个更加强大的另一面唤来,以此为契机,让你得到前所未有的彻底觉醒。”
    “偓佺?!”云海忍不住皱眉。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知道那是上古仙人的名字,但不是教学上的熟悉,而是仿佛来自远古的温馨的感觉。
    “对,就是他——柯炜。无论何时,他都是神农炎帝最可信赖、最知心的朋友。在远古因对朋友、对你的友情而放任你的随性,导致最终你丢国弃民隐居山林,他一直自责是自己太过放纵你的缘故,原本是想让你快乐的没想到会变成那样,所以此世他决意要把真正的你唤醒,因此我也来了。”
    “你是说……就算我恢复了远古转世前的记忆但若没有你,我仍然不算觉醒?”
    “不,只是仍然成为了那个悲剧人物,并且可能再次上演一幕不同的悲剧罢了——你的**已快支持不住了。你不想看到那两个人难过的神情吧?尤其是那个女孩。”
    即使没有任何映照物,没有任何幻象,云海也能明确的感觉到洛克莎、柯炜焦急、悲伤的情绪,他就仿佛在那二人体内感同身受般。但就是有什么在阻止他,阻止他真心去接受另一个自己。他知道那是一种恐惧,一种对现在的他而言莫名的惧怕。
    “那个伤口在侵蚀你的血肉。天使的力量正火化你的骨脉,但那是无情的冰火。”
    “闭嘴!!我知道!!”云海大声打断对方的话,男子目露哀凄的神色,默然注视着另一个自己。他明白云海在惧怕什么,毕竟那是四千多年悠久沉重的记忆。那段刻骨铭心的痛即使没恢复记忆只要涉及到一点相关的人、事、物,即使只是教科书上的历史也足以令云海的心感到一股锥心之痛了,那就象肉中刺般难以拔除也足以令你想要抓狂。
    “不论我是否接受你,若想获得力量觉醒就意味着要恢复从前的记忆吧?”云海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男子的话,所以他一直很认真在思考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得出的这个结论也在男子的点头中获得证实。他闭上了双眼,感觉到自己的**正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洛克莎和柯炜正不断将力量输入自己的体内,他们一边要阻止游走在他体内的天使冰焰继续嚣张一边还要治疗他的伤口、为他止血,实在有点吃力不讨好;他能听到洛克莎与柯炜心中诚挚急切的呼唤;他也能体会到那二人不敢想像他死去时的心痛。他爱洛克莎,想要帮她,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反而成了她的累赘;他爱柯炜,可不想这个可爱如他弟弟般的孩子因为他而老是板起一张脸——就像刚才那样——所以他需要力量,需要可以帮助他们而非拖他们后腿的强大力量。
    “重要的是现在我想要的是什么!!”像是给自己勇气,为自己下定决心般重重吐出这一句的云海睁开了双眼,眼中已没有了迷茫和疑惧,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坚定的信心和勇气。男子问:“你决定了?”
    “嗯!”云海果断的一点头,用斩钉截铁般的语气道:“既然我的过去是令自己痛苦、后悔的,那么今次我可不想自己再后悔一次!如果不能帮到洛克莎和柯炜,我一定会后悔的!而且……怎么能让柯炜一个人独占帮洛克莎的位子?那样,我绝对不甘心!所以来吧!我真正的自己,让我接受四千年的记忆与力量,让我觉醒过来!让杰亚多这臭小子永远无法超越我、自觉退出情敌这一立场!过去的终究早已过去,我只要现在和未来!!”
    男子释然一笑,望着云海闪闪发光的双眼与开始微微发光的身体,缓缓降下水面,渐渐消失、溶于云海体内。云海微闭双眼,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脚底开始带着热度逐渐扩散至他全身。伤口不再疼痛,他能感到它在癒合,当这能量深入他内心时,他的脑中在瞬间爆开了一幕幕波澜状扩、惊心动魄的远古战争场面;他看见自己正与李韩并肩奋斗力战那个叫“蚩尤”的怪物,胜利之后没多久,昔日的战友变成了敌人。被背叛、被误解,他的国亡了,他的族灭了。他曾最爱的朋友不再相信他,只有偓佺还在他身边,但他已心死,因为他无法理解黄帝对他的误会为何不能因他们的友情而化解;他无法接受黄帝因野心而要置与世无争的他于死地的这个事实;他相信即使自己不说,黄帝也会明白,只要说一声,他就会很高兴的接受由黄帝做联合盟主的。可是一切却全都背道而驰。他因族人的只为一族之利的自私而心寒;当对一切感到绝望并对死亡感到惧怕的他藏进深山后,甚至连偓佺他都不想见了。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小的生命无意中闯入了他隐居的领地并且很不小心误食毒果时,不想再看到任何无谓牺牲的他救了这个孩子。孩子没有一去不回返,孩子的开朗、无邪将他的心锁渐渐打开。但是有一天,这个孩子拖着病体而来,再次深深触动了他的心。当他医好孩子的病,孩子的央求令他无法拒绝,终于走出了这片森林,来到因瘟疫而没几人活着的村庄。眼前那触目惊心的荒芜、骨瘦如柴的病人、散发恶臭的腐烂尸体令他从心底开始颤抖。他无法接受这满目的凄惨,也无法正视孩子那充满无助、绝望的眼睛。那一刹那间,他决定了要做什么。当初他相信即使黄帝那样对他仍能成为人民的好领袖,但为什么现在会是如此惨状?他这才惊觉到自己根本已忘了时间,忘了自己有多久未曾接触过这个世界了。
    村子在他的努力下渐渐恢复生气,可他也听到传闻——“世界会变得民不聊生,是因为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伤了大地的元气……”——他知道那是指他和黄帝之间的战争。他们都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他甚至还逃避了那么久,现在他要为自己、为黄帝来赎罪了……
    教人们种植更多农作物,尝遍各种草药,终于他也到了无法支持的时候,最后的时刻他反省了自己最后的错——始终无法对黄帝真正释怀,始终没有勇气去找偓佺并且刻意回避着他们,从某种意义而言,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遗憾呢?但他还是随这遗憾沉睡了下去。
    然而,不知睡了多久的他被哭声吵醒。那是他创造出来的作物和天地间曾与他为伴过的植物们的求救声。它们在诉说人类的种种恶行——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强行改变它们的构造甚至让它们“乱伦”——就是基因改造与嫁接——它们痛苦、无奈的变型、变身、变质,被迫吃些毒品,环境的污染加上人类的胡乱采伐,它们的真正效用渐失甚至反而成为危害人类的有害作物。千百年来尽心为人类服务现在却得到这种下场,它们不愿不甘心却无力无胆反抗。善良的它们只得求助于他——神农炎帝。
    被人类的愚昧惊怒的他立刻采取了行动——转世成人,并决定有朝一日觉醒纠正人类的错误。而转世前,他与偓佺不期而遇……
    突然云海觉得天地倒悬,随着回忆的结束,自己的身体也接受到了新的能量。他猛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立于心湖表面,倒影中的自己拥有了那男子的长发。他不禁笑道:“拜托!我可不要成为艺术家!那样可是很容易变成四千年前那个神经质的我啊!”
    原本就因为云海身体起变化、伤口自行癒合而心下惊疑的洛克莎在见到云海的头发一下子暴长后更是目瞪口呆,喃喃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柯炜松了口气,停了治癒术,笑道:“太好了,他醒了!”
    “啊?什么?”洛克莎感到奇怪地问:“他醒了?!——啊,为什么停止治疗?”
    “——洛克莎,你不问我是谁吗?”柯炜答非所问,认真凝视着洛克莎,洛克莎也停下了治疗,因为她虽不明白云海到底怎么了但他正在痊癒是不争的事实,她不用再浪费体力、精神力和法力了。
    “我想知道。可刚才根本没空吧?而且我相信你会自己说的。”
    “真不愧是只有洛克莎才会说的话呢!这份对朋友的了解与信任真可以和你有得一比了!”冷不防云海精神饱满的冒出这一句,吓得洛克莎差点跳起来。她和一脸笑意的柯炜一同看向床上,云海没事儿人似的坐了起来,除了衣服有个破洞外,他看上去比从前更好的样子。洛克莎傻眼了。她知道眼前的是云海没错,但同时也感到那个人不是她所认识的以前的云海,因此她下意识地问:“你是谁?”
    云海、柯炜互望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然后柯炜笑道:“真正的云海,是你在中国神话里最敬仰的一个神。”
    洛克莎心一怔,惊道:“神农炎帝!?”
    “答对了!”云海笑道:“我很荣幸自己被你如此看重,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掺一脚上帝和你之间的事。”
    “那么……”洛克莎转向柯炜,问:“你的真实身份应该是炎帝最忠诚的朋友上古仙人偓佺了?”
    柯炜轻笑道:“聪明!现在你可以放心让我们帮你了吧?”
    洛克莎没做声,缓步走到靠窗的休憩软榻边,坐下,然后看向柯炜和云海道:“谢谢。但这终究是我自己的事,况且是那样危险的事。”
    “你不可能独自面对一切。”云海正色道:“不要和我犯相同的错误!”柯炜意味深长的看向云海,他知道这是友人在用他的方法向自己道歉——为了从前未能充分信任他、未能采纳他的进言的错。同时也是云海对以前的一切进行的沉痛的反省。要说出这句话是多么的心酸、艰涩,柯炜能充分体味到,而洛克莎也听了出来。远古时炎帝与黄帝、偓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但从云海现在那凝重又有些悲哀的神情与她所能了解到的事实中,她能感受到云海内心深处那道难以抹灭的伤痕是多么的痛、多么的深。她明白云海是以一种总结以往惨痛经历的沉重心情向她提出忠告,可她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不愿朋友为自己冒险,不愿他们受伤。
    见洛克莎不说话,柯炜便故做生气状责备道:“原来你是个这么自私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洛克莎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柯炜对她会有此指责。柯炜呼了口气,接着道:“你不愿自己难过,所以不让我们帮你。你怕我们因为帮你而受伤,你怕会因我们受伤而难过、痛苦,为了避免自己的伤心,你要我们背负丢弃朋友的罪名、背负一生的内疚,你说你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洛克莎的愣然渐渐转为感激、理解的微笑。一丝温暖在她心中荡开。云海注意到洛克莎的表情变化后趁热打铁道:“你是宁愿我们生理上受点伤最终能够治癒呢,还是希望我们心理上永远存在一道无法癒合的伤痕、悲痛悔恨一生呢?”
    “不,我都不愿意。”洛克莎柔声道:“我是在和命运战斗,在和上帝做对。这不是简单受伤就能了事的,可能会元魂消散,无法转生轮回,成为真正的消失。我不要你们这样!”
    “……你还是怀疑我们的能力。”柯炜苦笑道:“我们是不会做出让你痛苦一生的事的。”云海接口道:“你毕竟还是更相信你的上帝而不是我们的实力——你认为炎帝和偓佺是浪得虚名的吗?退一万步来说,我们的年龄和经验、能量的累积也比你的上帝要大得多、多得多吧?”
    柯炜继续道:“我们也是自私的。为了不让自己变成弃友不顾的罪人我们可是会不顾你的想法、意愿而插手你们的事件。到时候可能反而会受伤更多更重哦!”
    洛克莎无奈的苦笑了出来,举起双手道:“我认输!我投降!败给你们了——那么我可以请求你们的相助吗?”
    “乐意之极!”云海、柯炜异口同声道。洛克莎笑道:“但是一定要小心啊!对了,云海老师大伤初癒又刚刚觉醒,肚子饿了吧?我去准备点心!”
    “有劳了!”柯炜道:“不过不急,你先去看看你表哥和杰亚多吧。”
    洛克莎的神色又有些复杂了。她沉吟一声,离开了房间。云海呐呐道:“你还真是损友啊。居然叫她去看我的情敌……”柯炜对此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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