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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水泊 第八章 他大舅他二舅


朝堂一侧站立的官员中,有一个通判官,名叫裘见仁,正是与“望月楼”蒋氏通奸的那名官员。他仔细听了宗不凡讲述的经过,一听牵扯到“望月楼”,仔细一想,这蒋氏和自己偷情多时,蒋氏是个水性杨花的泼妇。
    这宗不凡讲述的倒不像是假话,打人的想必就是她的小叔子蒋忠,可如果自己不理会,那泼妇迟早要找自己胡闹一番……
    宗凌被打伤,气喘吁吁,怒容满面地跪在堂下,目光不断地投向吴迪,她觉得此时的吴迪是个勇士;他不会武功,却在自己和蒋忠恶斗时敢于出手帮自己,也正是为了帮自己被打昏过去。
    宗凌还记得蒋忠扬长而去后,唤醒吴迪时的情景,一时竟觉得好笑……
    宗不凡哭丧着把整个事情讲完,抬头看时,只见那裘通判故意咳嗽几声,悄然走到胡知州耳旁,附耳低言好一阵子,他略感到事情不妙。
    片刻,胡知州长吁一口,眼珠子跐溜一转道:“事情经过本官已经知晓,必会审问清楚,可现在只有原告在场,被告之人未在,本官不能只听你们一家之言。
    按理说,击鸣冤鼓告状要先挨二十杀威棒,本官看你们都有伤在身,权且免了。
    依本官之见嘛……裘通判,你现在就前往‘望月楼’查问清楚,如果事情正如原告所言,就将那什么蒋忠抓捕归案,其他人等就在堂前候着吧……”
    说完,起身向暖阁走去……
    裘见仁能混上个通判,也是多年来给胡有为不知打点了多少银子,所以二人狼狈为奸。裘通判听着案情牵扯到“望月楼”的蒋氏,心下立定主意要帮她,所以附在胡知州耳旁只说了“望月楼”掌柜的蒋厚,向来是个本分憨厚之人,并与自己相识,此案必有蹊跷等等。
    胡知州听出裘通判话里藏话,心照不宣,如此宣布就是有意让裘见仁自己去找有利于被告的证据,处理妥当后再审议。裘见仁听胡有为这么一说,心知肚明,只乜斜了一眼宗不凡等人便带着衙役径直而去。
    此时的吴迪被蒋忠那一记翻背拳打的头昏脑涨,跪在地上也没了声音。他只记得被打昏后,不知过了多久,有点时令错乱的感觉,他似乎看到眼前的人是他老爸、老妈,还一个劲地喊着“醒醒”,还喊着医生什么的,他只觉得见到老妈后感到饿了,一个劲地说:“妈!我要吃牛肉面,我要吃牛肉面……”
    当时宗凌深怕吴迪被蒋忠打死了,焦急万分地揽起吴迪,使劲地呼喊着他的名字,直到吴迪睁开眼睛,然后喊着要吃什么牛肉面,还对着自己喊“妈”,不觉有些好笑……
    吴迪因为之前梦到了老爸老妈,心中泛起一丝伤感,所以这阵半跪在府衙堂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宗不凡诉冤。
    而宗凌却不时地看着吴迪,见他一声不吭、只顾发呆,心想会不会被蒋忠打傻了?
    宗不凡痛苦地歪在地上,心里十分冤屈,自己好不容易经营的酒楼,生意日渐红火,怎么就被那望月楼的婆娘叫来这个魔鬼一般的强人给砸了,也不知自己招惹谁了,关键是女儿宗凌还被打伤,吴迪也被打晕,一时心里失魂落魄,只顾胡思乱想……
    过了许久,裘通判匆匆赶来,穿过前堂,径直走向后院暖阁中……
    半晌功夫,胡有为与裘见仁双双走至前堂,坐定。
    胡知州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堂下众人听着!本官已派裘通判亲自去那‘望月楼’查问清楚,事情恐怕另有蹊跷。
    裘通判,你把调查的经过说与他们知晓……”
    “是,大人!”裘见仁喏了一声继续道,“本官原本是去那‘望月楼’抓捕蒋忠等一干人归案,可是等本官一去才发现这些原告所说并非实情,那蒋忠确实在‘望月楼’,只是身负重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望月楼的掌柜蒋氏伏在蒋忠床前痛哭不迭……”
    听到这里,宗不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看着裘通判胡诌着;宗凌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直想一个窝心脚踹死这狗官;吴迪听到这里也清醒了,他觉得这场景和电视剧里演得昏官审案一样……
    裘通判乜了一眼众人,道:“经查,今日辰时,那‘望月楼’掌柜蒋厚之弟蒋忠带着他大舅、他二舅来到‘快活林’酒楼观摩经营之事……”
    吴迪正听到裘通判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咯咯咯咯!”偷笑个不停,还好堂上的审案官员们并未注意到他。
    宗凌看到此景,向吴迪瞟了一眼,也不晓得他笑什么……
    “……可万万没想到,‘快活林’酒楼的当家宗不凡,惧怕被他人学了经营之道从而成为竞争者,予以阻止,叫店内伙计轰赶蒋忠及他大舅他二舅,因此双方起了言语争执,不料那宗不凡的女儿行事凶狠,打伤了他大舅他二舅,蒋忠看不过眼,与酒楼内众人动起手来,双方因此互有负伤……”
    裘通判终于说完。此时,吴迪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宗凌看到吴迪狂笑,心想这下完了,嘲笑公堂“胡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堂上的胡知州虽然也看到跪在原告石前的吴迪竟敢当众嘲笑公堂,可毕竟与裘通判沆壑一气,心里发虚,所以只是恐吓吴迪一番,并没有过严追究。
    倒是裘通判看到吴迪大笑,莫名其妙,好奇地问道:“堂下的那厮,你……笑什么呢?是嘲笑本官措辞不当吗?”
    吴迪一则是因为听到“他大舅他二舅”这几个词,想到了现代流行的那首有趣的秦腔;这首秦腔的唱词以它的直白、滑稽在现代广为传唱: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
    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
    金疙瘩银疙瘩还嫌不够,
    天在上地在下你娃嫑牛。
    ……
    二则也是因为这帮昏官如此断案,也着实气得抓狂,因此起了“二劲”。
    此时,听到裘通判问话,笑道:“说得好,说得好!案情确实如此,我也记得是蒋忠带着他大舅他二舅……反正都是他舅,来店里学习,结果双方闹了误会,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打烂了些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哈哈哈哈……”
    吴迪再也忍俊不禁,只顾狂笑,他笑是因为在朝堂上,还能联想起这首让他每次想到都会发笑的戏词,关键是“他大舅他二舅几个字是从裘通判嘴里说出来的,更显出意外的滑稽。
    胡有为忍无可忍,下令众衙役擒住吴迪打了二十杀威棒,喝令撵走。
    吴迪被打得皮开肉绽,还是忍俊不禁,被众衙役托出堂时还在大笑,只是笑声里夹杂着狰狞,笑脸上肌肉在抽搐。
    吴迪用所有人都看不懂的眼神仇视着胡有为,狰狞的模仿秦腔调嘶吼:“金疙瘩银疙瘩还嫌不够,天在上地在下你娃嫑牛……”
    “本官现已查明,辰时,‘望月楼’蒋厚之弟蒋忠等人,去‘快活林’观摩仿学酒楼经营之事,无奈被宗不凡等人阻止,双方发生口角,起了争执,互有斗殴,互有伤情,并未引起严重后果,鉴于此情,本府对双方互不判罚……”
    堂役擂鼓三声,“退堂——”
    被砸烂的“快活林”里,宗不凡歪斜在椅子上,愁眉苦脸,叫苦不迭。
    宗凌气得用脚狠踹着房柱,骂道:“狗官,都是狗官,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只有吴迪一个人躺在房间里,眼巴巴地盯着房顶,冥思苦想:“现在是宋朝,北宋时期,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商人,而商人在中国古代向来是没有地位的,只是些不入流的贱民,商人下贱的地位堪比妓女。如果我想在宋朝当个富商,再富也会被这些昏官欺辱,在他们眼里,再富有的商人也不过是蝼蚁,稍有不慎,就踩死你。”
    吴迪翻身揉揉自己被打烂的屁股,“这是在宋朝,根本谈不上是法治社会,而是完全的人治,司法腐败,官员昏庸。这些知州、知府、知县就是当地的父母官,一人既管着行政,又监管着司法,有的还兼管着军队,这样的体制下,普通的老百姓哪里能讨得公平?
    可我……怎么倒霉的偏偏穿越到这个朝代了?
    ……唉!既来之,则安之!何况我也逃不过命运如此可笑的安排。如果,我非要在这万恶的大宋朝混个好日子,那么,我必须要一个有巨大光环的贵族身份……”
    想到这里,吴迪翻身起来,也不觉得疼痛,重重地一拳砸在桌上,狠狠说了声:“欠了我的,都要加倍给我还回来……”
    遂然推开房门,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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