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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水泊 第六十八章 宫中有变


元符三年正月大雪
    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雪花纷纷扬扬飘然而下,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帐帘,大地立刻变得银装素裹。
    原本光秃秃的树干上犹如披上一层洁白的纱衣,轻盈多姿。
    宗凌独自在院中赏雪,院落里的植被也被润雪抹了一层玉白。吴迪乔迁时天已寒冷,因此特意在院中种植了耐冬植物装裹新宅。
    山茶花又名绛雪,隆冬季节,冰封雪飘,绿树红花,红白相映,故而得名“耐冬”。其树姿优美,四季长青,于瑞雪飞舞的冬季开花,花开时花瓣鲜红欲滴,花心嫩黄骄人。
    此时,在骄人的花朵旁边又多了张娇嫩的脸,那张可爱的脸颊被冻的通红,俊朗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睫毛上边轻粘着雪花,雪花上六个花瓣冰清玉洁,看样子是才落在宗凌的眼睫毛上,未及热化。
    宗凌伏下身子欣赏着山茶花瓣上的润雪,细微的雪花印衬在宗凌黑黑的眼眸中,光影粼粼。
    宗凌仔细欣赏着一片雪花,时而狡黠一笑,忽又轻吹一口气,将花瓣上的雪吹散开来。看着雪花像蒲公英一般飞舞而去,她笑靥如花。
    吴迪悄悄蹑在厢房门边上欣赏着宗凌,只见宗凌身着鲜红袄,下边牡丹菱花裤,穿着一双小蛮靴在雪地里赏茶花。
    从远处看去,就像是白玉堆砌的琼宫中一枝纯美的海棠花炫目夺光。
    此情此景可待,吴迪就想静静地端详着宗凌的美,与生俱来的纯美。心有灵犀一点通,宗凌也发觉吴迪站在自己身后,便回眸一笑:“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吴迪这才徐徐走来,雪积得挺厚,走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走至跟前,再看宗凌红扑扑的小脸蛋更觉可爱,吴迪说了句“别动”,便伸手在宗凌眼睫毛少一擦,将雪水拂去。
    宗凌紧眨几下眼,微微向后一闪,回神向吴迪妙目一弯,眸波潋滟,聪慧的眼睛前仿佛漂浮着雪雾一样,更显得宗凌茶花儿似的小脸上雾幻翩翩,那醉人的眼神润到吴迪心里面去了。
    吴迪心一痒,便觉得激情澎湃,爱意绵绵地在胸中激荡,不由得伸手握住宗凌冷嫩的柔荑,宗凌不再强挣,她只感到吴迪的手心热热的,暖在心窝里。
    宗凌略有些害羞,直拿脚尖在雪地上画圈圈,再看看吴迪英俊的面孔,低头嘤咛:“唉?!说来也奇怪,我才认识你多久啊!又奸又滑头,尽出些鬼主意,可为何你一离开青州我便想……”宗凌突然觉得失言,不再往下说。
    “你便想着我,没玩没了,想得夜夜心慌,似乎有一种冲动萦绕在心头,冲动的想依偎在我的怀中……”吴迪接着宗凌未完的话,自恋地说着。
    “才没呢,才没呢……”宗凌心中一紧急忙辩解道,“人家只不过是念及你在酒楼里帮了不少忙才……”
    话还没说完,宗凌直感到脸颊上又被热热的一啄,像触电一样顿时热流直往心里钻,宗凌微微一怔,不再说话,闭着眼睛杵在那里。
    “咯咯”远处传来一声轻笑,吴迪与宗凌急忙回身一看,只见王兰儿拉着李瓶儿的手往后院走去,想必是已经看到吴迪与宗凌亲热了。
    宗凌轻推一把吴迪,与君徐徐雪中行……
    不一会,雪花盈盈地落了二人一身。宗凌想一想,对吴迪道:“那天兰儿还给我说她要去青楼中呢,说整日在家里呆着,被你们像宠物一样护着,胳膊腿都生锈了。”
    吴迪平息一下心中的热火,轻吸一口冷气道:“随她去了,我最近正在给她物色一个好主家,汴京城内青楼多多,想找一家真诚待兰儿的也不易。”
    吴迪新家三进院落,他与宗凌只在最外间的小院里踏雪而行,不一会,雪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他二人的脚印。
    宗凌突然不像以往的伶牙俐齿,默默跟着吴迪转圈圈。她的小手被吴迪捂热了,心也热了,再看看吴迪轻哼道:“上回你教我的歌,我总是一个人的时候唱……”
    “是吗?那你唱给我听……”
    “嗯……檐下窗棂斜映枝桠,与你席地对坐饮茶,我以工笔画将你牢牢地记下,提笔不为风雅……”
    “嗯!好听,就是发音还有些怪怪的。”吴迪听宗凌唱的是自己教她的《红尘客栈》。这首歌是现代流行音乐,而宋朝时候人们是不会这种流行乐唱法的,宗凌唱的像是琵琶伴奏的长音,有些戏曲韵味。
    吴迪笑了笑,突见眼前白茫茫的雪景盎然,触景生情,对宗凌道:“我再教你一首歌,才配得雪景。”
    “好啊!快唱、快唱,嘻嘻!”宗凌扭着小蛮腰道。
    吴迪润润嗓子唱道:“寒风萧萧……飞雪飘零……长路漫漫,踏歌而行;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烟云。犹记别离时,徒留雪中情……雪中情,雪中情,雪中梦未醒,痴情换得一生泪盈;唯有与你同行,与你同行,才能把梦追寻……”一曲电视剧《雪山飞狐》的主题曲唱罢,宗凌的泪花儿溢出眼角,比雪花还动人。
    两人正在谈情间,忽地,有人敲响院门。吴迪急忙开门一看,来人正是高俅。
    高俅见吴迪在家,放下心来,急道:“端王有请,交代务必要快。”
    高俅最近在端王府当差,只是今日一进王府,赵佶便命他赶紧叫吴迪来一趟,说有要事。高俅二话没说就踏雪而来。
    吴迪见高俅神色匆匆,心中忽然一紧,只回头看一眼宗凌,颔首示意,便甩门而去……
    二人乘坐端王府的马车,在雪中急行,许久到了端王府。
    高俅引领吴迪直入一处暖阁中,一进门便看见童贯颐指气使地端坐其中。向来高傲的童贯此时竟起身来与吴迪一揖,再坐回原处。
    高俅见此景乜笑童贯一眼,示意吴迪莫要理他。童贯本来见不上吴迪高俅,但最近发现赵佶对他二人有些不离不弃,很喜欢与他二人玩乐,事已至此,也没必要与他两斗狠,只面儿上能过去就行。
    赵佶见吴迪来了,并没多话,看似心事重重地在原地徘徊。
    高俅本想说话,但看到赵佶这神态又不好突兀,直拿眼睛瞟着吴迪。
    良久,赵佶才缓缓开口道:“叫你来,是……由于宫中恐有异样,本王想与你等悄议一番。”
    赵佶也说不出叫吴迪来的充分理由,一则吴迪不是朝廷命官,更不是狗头军师;二则吴迪只不过是个玩伴,也才认识不久。
    赵佶只是在心慌意乱之时想起吴迪在章衙内案件时的一番分析,料想此人有些头脑,看问题准确,思想缜密。
    再加之吴迪这些日子来哄得赵佶开心,给自己书法命名“瘦金体”,以至于赵佶但凡提笔书写时便想起吴迪来。
    吴迪已然成为他身边不可或缺的朋友。
    见吴迪一头雾水地愣着,赵佶哑然道:“太后派人来传话给我,叮嘱这几日不得出府,皇上龙体欠安,奉圣谕所有王公大臣不必入宫觐见皇上。这可如何是好……”
    吴迪闻听十分惊诧,惊于不解为何堂堂端王会因此事寻自己求解?再一想或许是因为赵佶还年轻,十八岁的小伙子一出事心里没了主意,加之最近自己和赵佶走的亲近,玩的愉快,端王心慌时找最要好的朋友分享心情或可理解。
    童贯端坐在椅子上,望着赵佶沉吟一会,冷冷道:“自当今圣上亲政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紧张气氛。往日里,即便是皇上龙体欠安,也不至于命亲王不得出府走动;不至于王公大臣都不可进宫觐见,这……”
    吴迪突然憬然有悟,心里掐算着:“现在是元符三年,正月,寒冬了。会不会历史书上记载的日期就是此时……”
    吴迪依稀记得史书上记载的宋哲宗赵煦就是英年早逝,只是久疏历史知识,一直不敢确认具体日期。
    今日,听闻大家的分析,预料宫中恐有变故,加之自己模糊的历史记忆,吴迪断定恐怕是赵煦不行了……
    历史的车轮是不由任何人去改变的,吴迪深知这一点,他只是想占穿越的便宜,好搭顺风车。
    吴迪心想,“如果赵煦真是元符三年驾崩的,那多半在此时。章惇已然失权,儿子被凌迟,现在躺在家中形同废人。向太后在宫中把持朝局最终传皇位给眼前的赵佶,就是这样的历史。那么我能做些什么呢……”
    苦思良久,吴迪决定加大筹码搭顺风车。筹码就是保卫赵佶安全,让赵佶感到关键时刻自己心思缜密,护主心切,最终得以成就他的大业。
    想到这里,吴迪眼睛一亮,跪地一拜道:“启禀端王,如若不出我料,宫中必有大事发生。端王身份尊贵,越是不测的局势下,王爷的安危最重要!眼下王府的护卫能力不能令我等放心,我愿举荐几人贴身护佑王爷,直至事态平稳。”
    吴迪因为童贯在旁边,所以一直很有技巧的说话,他不能言明当今圣上要出事,这是株连九族的大逆之言。
    赵佶突一皱眉,紧盯着吴迪,心有所思……
    他想起了前些日子,吴迪推荐高俅给自己使唤时说的一句奉承话——“端王将来必将飞黄腾达……”
    赵佶当时就感诧异,自己已经是亲王了,还能飞黄腾达到哪一步?
    难道……
    或许……
    可能……
    可当今圣上这么年轻,总不会生点病就……
    可如果病情不重,宫中又如何这般紧张?
    静观其变吧!我倒要看看吴迪这张“乌鸦嘴”有何能耐。
    赵佶眉头有所舒展,脸上掩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肃然道:“你举荐何人保护本王安全啊?”
    “开封府朱仝、雷横,我兄弟燕青,还有……俺媳妇宗凌……”吴迪欣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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