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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水泊 第八十一章 酒肆斗狠


之后几天,吴迪与高俅、赵明诚常一处吃酒,嘱托一应家务恳请二位挚友照料。再托高俅闲暇之余留心京城中的青楼行当,遇有悉心厚待院中小姐的,且院中老鸨有姓李之人的格外留心查访,便可引荐李师师去娱乐业发展。
    燕平张五协助书画院选址有功,皇上特赏银千两。二人喜眉笑眼难以掩饰,往后便听从吴迪安排,继续协助工部建院。
    一切事物安排妥当,选定良辰吉日,吴迪便携宗凌、潘金莲、李瓶儿上路赶赴青州去了,第一站选定阳谷县,再由阳谷县折向青州。此行赴青州第一要务是找蒋忠算账,路经阳谷县是去寻西门庆游玩,顺道商谈二人合伙从商事宜。
    吴迪特邀潘金莲李瓶儿同行自有目的,潘金莲自西门庆告别后,时而也曾念起精怪的西门大官人来,如同身边突然少了一个“开心果”一样,每逢缠绵悱恻时便知西门庆曾经哄自己开心的好处,愈念愈觉得自己竟对西门庆或多或少有那么丁点留恋,当得知吴迪有意带自己姊妹二人同去阳谷县游玩,自然高兴万分。
    青州,北宋时为京东东路路治,阳谷县为京东西路东平府治,两地相距不远,亦可算必经路径,行程不耽误功夫,还得以领略历史名城阳谷县的风光,乐此不疲。
    吴迪一袭山青色长直裰,束以紫金发冠,足蹬千层底布靴,除过手挥羽扇,竟有些得意仙道的面貌。虽无羽扇在手,却背了一支缠着布巾的尚方宝剑,宝剑不长,更像是令箭,只是最高皇权的象征,宗凌扈从左右,腰掣双刀,威风凛凛。
    万里碧空,纤埃不染,骄阳像是清晨刚睡醒的少女,尽显灿烂娇姿,仿佛要让普天下所有人感受到自己的璀璨,尽可能的将迷醉的热辣传递给人们。
    几人一路车马步行欢声笑语,像是久困于笼中的喜鹊,此时放飞,纵情不羁。长久以来压抑在吴迪心头的阴霾早已散去,经过多少个操劳日夜,一步步战胜挫折,迈进梦想,所有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已经开始想象那蒋忠是否也同电视剧里的蒋门神一样横躺在快活林的门口驱赶着苍蝇,当自己老拳挥向那一坨如屎一般的横肉时,蒋忠是否会爬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
    “嘿嘿!……哈哈!……”吴迪已然笑了一路,如同傻子一般,看得宗凌甚为奇异,还以为吴迪带自己出游开心呢。
    一路北行,车马已离阳谷县不远。此间正是通往阳谷县的一条驿道,黄土夯实的路面,平如镜,硬如铁。四人也正旅途劳顿,疲惫不堪,正踌躇时,望见路边一处偌大的门脸,二层高的砖木结构房舍,头顶高高挑起一面酒幌,上镶“三碗止步”。
    “霍!好爽的气派。”吴迪念道,偏头一看宗凌正自馋涎,潘李二人也已饥肠辘辘,四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鱼贯而入。
    “来喽!——客官请慢坐。”店家招呼着,“还愣着做甚?!还不去把客官的马匹牵去后院喂料……。”俯仰间笑脸相迎:“您几位想点什么尽管,我这老店啊,最诱人的可是这酒水,这酒唤作‘透瓶香’,又做‘出门倒’,最是烈性有气力,只是莫要吃多了,吃过三碗准要醉倒。”
    吴迪正要搭话,宗凌抢先道:“如此说来我定要大口的吃个四五碗来,看是倒还不倒!店家,你尽管再取些上好的肉食菜蔬来一并结算,要快!……”
    店伙计瞟一眼宗凌,道:“真瞧不出来,这位女客官这般豪爽口气,还真不是吹的,这酒千万莫要吃多了,我家在阳谷县还开有一店,紧邻山岗,那里我家掌柜的亲自把店,吃多的人都不可过岗的。好嘞!几位客官等好喽,立即就来……”
    半晌,那伙计端了酒水饭食而来,宗凌馋涎欲滴,亲自盛了一碗清如泉水的‘出门倒’,一饮而尽……,咂巴咂巴嘴,长吁一口气道:“真的好美,好有劲道,后味竟有醴泉般甜美。”
    吴迪本是有酒瘾的人,一听如此,迫不及待地大口饮来,只喝得碗底朝天,酒水滴滴由下巴颏流下,好不爽快。吴迪宗凌只一碗下肚,须臾,便自感头颅微眩,有一种既兴奋又恍惚之感,不啻为‘出门便倒’,便不敢太过张扬。
    良久,几人听得楼下车马辚辚,熙熙攘攘一片吵闹,吴迪探窗一望,只见一队货运车马相连而来,打头的马匹高大矫健,通身黑鬃油光锃亮,像是抹过菜油一般。后边驮货车上竖着一面小旗幡,上写着“林”字。从那匹黑骏马上堪堪下来一人,吆喝着众多伙计将货车驱至后院屯放,吵闹移时,一伙人径自入酒店楼上而坐。
    吴迪看时,这伙人各个精武神气,有的贲张胸肌,有的大胡子拉碴,俱各腰间别刀携棍,像是江湖上跑路的侠客。
    再看那领头的青年,方巾束髻,淡眉方脸,面容黑黢,一身土黄短褐,紧扎腰带,下穿马裈裤皂履,英武精炼,年龄约莫二十上下。身后还跟着一名小丫头,甚是可爱。
    这名领头青年也向吴迪这桌端详有顷,方招呼手下坐定。也就前后脚的功夫,楼下又见一伙闲散人等喧闹不止,隔远便听秽言:“三哥,瞧这店口气大的,‘三碗止步’,爷要是偏偏挪步怎地?妈拉个巴子地,今天爷偏就要吃他四碗。”
    一名大汉头戴斗笠,身高臂壮,带着身后五六人便也狂声鄙语地入了店中。看似像是有酒酲了。宗凌睨一眼吴迪,悄声道:“我们要小心了,这些人看似强横,莫要张扬,只管悄悄吃酒便是。”说罢悄然探了探腰间的双刀。
    吴迪一边端起酒碗心不在焉的呷着,一边观察周匝。潘金莲不自觉地移向宗凌坐了,李瓶儿不知为何反向不会武功的吴迪挪挪身子。
    打“林”字旗号的这伙人并无太多言语,围三桌而坐,悄无声息地吃酒挟菜。
    “兄弟们只管大口的吃饱喝足喽!一会便要加紧赶路,等这笔货押至地方,俺定会好好犒劳众兄弟,有劳了。”领头青年大口地啃着手中的鸡腿,边给同伙人说话。
    手下们吆喝回话间便也注意到又一伙人杂沓着步子上楼。偷睨时,见戴斗笠的大汉一脸胡茬,浅眉小眼,醉醺着红脸三摇四晃地踱来,一见楼上几乎坐满,便不悦道:“呦呵!这般不巧,偏偏老子来便没空处了,入娘的。”
    这两伙人次第而入后酒店伙计早有些慌乱,忙躬身蹑来,道:“几位大爷,下边还宽敞得很,不妨几位爷下边坐吧,上边的客来得早些。”
    “啊呸!……我哥几个从来只有别人让的份,没得我们让别人,这分明是不赏我们三哥的脸,你,听好喽,叫他们下去,我们偏坐楼上。”方才耻笑“三碗止步”的人对着店家蛮横道。
    戴斗笠的“三哥”睥睨四周,虽见吃酒者众多,却丝毫没有怯意,吐了口酒气卷着舌头道:“就这么着,爷今天偏……坐楼上,俺扈家庄的人没有让人的理。”
    吴迪听的真切,喃喃道:“扈家庄?……”与宗凌相视一眼……
    眼见这伙醉汉跌撞而来,林家的人便也警惕地看着领头青年。见躲不过,领头青年便起身抱拳,对扈家庄的人道:“各位好汉,久闻扈家庄大名,如雷贯耳,俺们便是林家镖局的人,此往为押一镖,行个方便,成么?”
    酒店伙计早已吓得腿软,慌忙踅过来,陪笑道:“是是是,这位爷说的是,大家行个方便、行个方便,几……位爷请楼下坐了,小的送几斤牛肉与爷们罢了。”
    “三哥”一听是林家镖局的人,倒是站住了脚步,沉吟顾虑着,身旁不停聒噪的醉汉叫耿渊,是扈家庄的一名武师,眼下是噇醉了,一听是“林家镖局”,促狭道:“甚……甚么林家、镖家的,就凭你们林家的酒囊饭袋岂有不失镖的理?……早些年失了我扈家的镖贻笑江湖,尽还有脸说道,统统给我们爷下去,惹怒了爷劫了你们的货。”
    林家镖局的众伙计怒由心生,霍地起身,站起十几条大汉,吓人得紧。领头青年忙虚按住大伙道:“兄弟们休要逞强,押货要紧!”随手将受了惊吓的小丫头掖在身后,接着道:“几位好汉有酒了,我林家失了你扈家的镖已是过往,业已赔付,今日各走一边,成么?”
    “我说三哥,您倒是发话啊,莫不是怕他们不成,这要灰头土脸地下去,还不丢三娘的脸么?”耿渊继续煽风点火。
    “三哥”便也酒壮怂人胆,破口大骂:“妈啦巴子的!爷管你是林家狗家的,只把桌子腾出来了事,否则便让你们尝尝我孙大通的拳头。”
    “原来这‘三哥’叫‘孙大通’,看样子免不了恶斗了,老婆……小心些。”吴迪心不在焉道。宗凌听见吴迪叫“老婆”二字,讶然地看看吴迪,毕竟这个时代没有这么称呼的。只见吴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伙人并没察觉到自己失言。潘李二人早已微颤着坐不住了,宗凌伸手强按二人一把,丝毫没有惧怕。
    “岂有此理!”领头青年怒砸酒桌,“俺如此忍让你们,竟还这般强横蛮理,林家镖局叱咤江湖许多年,也不曾有个怕字,你扈家庄的人想强抢俺们桌子偏不给,要斗狠只管来。”
    “直贼娘的,削平他们便了……”林家镖局众兄弟七言八语嚷嚷起来。
    孙大通心头兀自弼弼直跳,一是酒醉了,二是要与强人斗狠免不了紧张起来,壮了壮胆喊道:“看我不入了你娘!兄弟们,打!”
    耿渊等几人也便狂吼着飞身上来。林家领头见势端起一腿,一条板凳便旋着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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