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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水泊 第九十一章 筹谋


当武松打虎的英雄事迹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时,吴迪武松宗凌一行已至青州地界。
    正值晌午,春日渐深,太阳逐渐泼辣起来,万里无云,阳光照在大地上令人汗水淋漓。青州的建筑鳞次栉比,酒肆茶坊沿街铺开,小商小贩叫卖吆喝不断,行人走在街上懒洋洋的,看着那些被太阳烤热的面孔就想自己先喝一碗凉茶来降火。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哈哈……”吴迪心中感慨万千。
    想想当初自己穿越来北宋,被人救起于寿张县的水泊岸边,再辛劳周旋至青州,得遇宗凌一家,在快活林帮助打理生意,眼见生活有了着落,竟被蒋忠一伙欺压凌辱,饱受了污吏勾结流氓欺辱。
    “那一夜我曾辗转反侧,发誓‘欠了我的都加倍还来’,如今我又回来了,带着‘御前行走’的名号,背着尚方宝剑来了……。蒋忠、蒋氏、胡知州裘通判,后会有期了……”吴迪正自出神,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客官,好酒好菜来喽……”店小二端着酒菜放在三人面前,屁颠屁颠地跑向后堂。
    武松抓起一块鸡脯狼吞虎咽,随手端起酒碗“咕噜噜”喝干。宗凌笑道:“武家哥哥英雄好汉,食量也惊人。”说罢径自吃酒。武松边嚼咽边答话:“这话不假,俺只要吃饱喝足,两只虎也打得。”
    吴迪也便挟口菜吃,道:“武松兄弟真乃武神也,一人斗虎面无怯色,如此伤情却满不在乎,难道不作痛么?”
    武松大咧咧道:“唉!俺不瞒你二位,若说一点不怕那大虫说来勉强,只是当时醉酒,多吃一分酒便多一分的气力,多吃五分酒便有十分的气力,打起虎来才有胆。那畜生的爪子好生厉害,挠的我胳膊全是血槽。来,吃酒吃酒。”
    吴迪一口酒下肚,笑道:“如此说来,教训那蒋忠时便也多吃些酒,直吃的昏天黑地时莫不武力超群,还不打死那厮了。”
    “哈哈,使得使得,这里吃完便去打那厮。”武松一笑。
    “这……”吴迪沉吟片刻,道,“使不得,今日方到青州,一则要回家里看看宗凌父亲;二则纵然一顿乱拳教训了那厮,善后的情形也颇为复杂,想必要应对官府的人,种种情形还是我回去后先思谋妥当,明日动手不迟。”
    武松细思吴迪的话也是有理,一路走来也对吴迪宗凌熟悉了,知道吴迪是心思复杂之人,便也不再勉强。
    酒肆的食客们侃天吹地,好不热闹。旁边一桌的青年想必是有酒了,扬声道:“瞧这大热天的,躲在这里边吃酒摆会子龙门阵要比外边走着舒坦多了。这酒也香甜,只是劲道不足,还是快活林那边酒有力气,上回一桌客人在快活林噇醉了黄汤,出门就给呕了,一地的恶心,酒楼的蒋爷出门就骂:‘驴球养的,吣哪不好吣到我家门口,找死么!’你们猜那汉子怎么说?”
    其他人听得出神,纷纷疑问等着答案。这青年嘿然一笑:“那一桌人也有四五个,呕了酒的汉子见蒋爷骂自己,恼羞成怒,骂咧着:‘本来俺不想吐着,见你这腌臜一脸驴鞭摸样才吐的’,当时气得蒋爷上来便打,这一桌人看蒋爷打同伙便也上来帮忙,哪里是蒋爷的对手,三下五除二的被打了个半死,最后被酒店的伙计绑到官衙里一通审问才知道不常来本地,不晓得蒋爷的厉害。嘿!”
    另一个土黄衫汉子笑道:“活该倒霉,来青州也不打问清楚这地界上何等人物。市井里的孩童都会唱:‘青州靠讲(蒋)理,有讲便有理,讲(蒋忠)讲(蒋氏)通天下,终日胡球(胡裘)理’。眼下知道就里的多躲着快活林走,不晓事的、官衙里的都去那边吃酒。”
    武松闻听颜色倏然暗了下来,将酒碗墩在桌上一言不发。吴迪倒是满不在乎地听着,时而“嘿”的一哂。那青年又道:“唉!蒋爷是厉害,可最近听说没,景阳冈上的老虎被一好汉乱拳打死了。”
    “怎么没听说呢,遍地都知道的事,据说那汉子是武松,阳谷县的都头,凶猛的很。”
    “再厉害有蒋爷厉害么!蒋爷那一身膘,赫!那大的力气,两头牛也给兑翻喽,武松……不行……”
    武松闻听,回头一哂,笑道:“唉!说话的那位小哥,你可见过景阳冈打虎武松?怎知他斗不过蒋忠?”
    “见过,”另一人抢话道,“那日阳谷县选中武举人时我正好在场,瞧的最真切,那武松其实也没那能耐,瘦了吧唧的,后来听说给官府使了银子,得了个都头,还娶了衙门提辖官的女儿,那武松的身形,我瞧着挨不住蒋爷一拳的气力。”
    其他人乱纷纷问道:“呦呵,这么瘦怎么打的老虎?”
    “你们不晓得,那虎原是用刀叉死的。”
    宗凌撇嘴一笑,眼见武松要发威,忙悄声劝道:“武家哥哥莫要动怒,忍着些,都是市间百姓噇醉的闲话,教训他们有损都头威名。”
    吴迪喜迭迭起身结账,颠着碎步出了酒肆,瞧武松气喘吁吁仍有怒容,笑道:“都头不觉得喜从天降么?”
    武松道:“何来之喜?”
    吴迪道:“那蒋忠的恶名已在青州叫响,百姓避之不及,闻之如雷贯耳,明天武松兄弟将那厮一顿饱打,让那厮爬在地上叫你‘爷爷’,往后里想,‘武松’大名岂不是震撼寰宇。”
    武松脸上慢慢恢复了光彩,登时“哈哈”一阵狂笑……
    青州,宗凌家中。
    宗不凡一袭绿色直裰,戴着四角皂帽,白皙的面容上多了一层沧桑,八字胡须有些凌乱,见女儿和吴迪回来精神大振,笑嘻嘻地张罗着饭菜。丫丫跳入宗凌怀中亲昵不够,小姑娘张着水汪汪的眼睛端详吴迪,久经未见,不免生分些,对着吴迪俏皮道:“坏叔叔又回来了,听爷爷说你走后娘可想念你了。”
    “别胡说,乱说话娘不抱你了。”宗凌嗔道。吴迪笑着揪住丫丫脸蛋,道:“如若叔叔变成你干爹,要不要?”
    丫丫俏皮的张望着宗凌,左思右想,道:“那坏叔叔成了丫丫干爹,和娘是什么关系啊?”
    众人闻得童趣,欣然一笑……
    忙活一阵,一席好菜丰盛,鸡鸭拼盘,乳猪切脔,藕片青笋几样下酒鲜蔬,鲜美鱼汤喷香,一罐红曲酒斟满,宗不凡先有一番离别感言,款款道尽了快活林被蒋忠霸占后自己一家终日小心过活,自吴迪去汴京谋生,女儿宗凌又追随而去,自己与丫丫两人赋闲家中,时来溜街路过快活林往里看看,不由的心中泛酸。此时讲话间又言语真切,听得人为之动容。
    吴迪忙劝解一阵,将自己在汴京生活的节略大致一述,宗不凡听闻吴迪现在如此出息,脸上大方光彩,想必吴迪已有了讨回快活林的主意,又见吴迪宗凌二人举止亲密,欣欣然的暗示二人要尽早完婚。
    是夜,武松吃的酩酊大醉回去歇息,吴迪特地嘱咐武松好生休养,以便有实足气力斗蒋忠。
    宗凌自抱着丫丫去宗不凡屋中寒暄,给宗不凡讲自己在汴京的经历,讲吴迪有多能耐。
    而吴迪却一人在院中徜徉彷徨,天气渐热,宗凌家宅院不大,却精致有序,花圃中的花草被银盘似的明月泼洒了一层银亮的纱衣,举步间花草的芬芳袅袅传来,令人心脾清畅。屋内灯火摇曳,欢声絮语,院中淡雅清净,芬芳澄美。
    吴迪绕着院子来回踱步,轻叹沉吟,思绪万千。吴迪反复思谋,他习惯性的先抓事物的主要矛盾,沉着分析,再逐一破析,犹如切西瓜般,将要解决的问题切成细小,再细嚼慢咽,反复矫正理论,最终找到方法,在实践中形成经验,由经验推理成规律……
    “……眼下的主要矛盾是我要讨回快活林和蒋忠那伙人不好对付的矛盾,长远利益是发展生意,成为北宋富翁,从而有所作为,为国家尽一份力。而这些事物的关键点便是‘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是以,我的安全性才是赢得将来的关键所在。眼下武松打败蒋忠却有实足的把握,尔后呢?……青州府衙兵丁出动来快活林抓捕我等……,这却不怕,有尚方宝剑在,官府大员定看过朝廷邸报,也会有人识得我这个‘御前行走’,再往后,我会堪堪赴青州府说案,请出上方宝剑,亮明正身,将胡裘二人拿下……,料定无人敢抗拒圣威。
    可是,青州府衙毕竟被胡有为经营多年,底下的官员都是胡提拔起来的,纵不会听我的吩咐,更何况我并无法理上的官职;再者,对州府官员的克夺生杀必须经过刑部会同大理寺定案,皇上勾决,岂非我吴迪能决断,即便有尚方宝剑在手也万不可私自将州府官员正法,为此,临行时赵佶特地嘱咐于我,只可请剑拿人,莫要夺人性命。如此一来,要想惩治胡裘二官必须另谋办法……”
    吴迪在院中悠来攸往,良久,竟不觉得累,思绪还在连绵起伏:“……先将胡、裘捕入牢中等待裁决不难,尔后必须要彻查他们的问题,欲查官员的问题嘛……从两方面入手一查一个准,一则是经济问题,我料定二人狼狈为奸,不少贪墨;二则是讼狱审谳,凡墨吏者,多有徇私枉法,黑手遮天的冤案挂着。而经济问题嘛……最好等人检举揭发,刑狱案件我可以彻查,而我并无官职……,来时,皇上授权于我,可以临时委任周边府县官员协助问案,我可以打听周边府县官声,择员赴青州查案,只需做实一件够着杀头的案子,将胡裘二人定罪,墙倒众人推,必有官员讨好新任或急于立功者纷纷检举揭发,积羽沉舟,群轻折轴,必须查出实足证据才能让皇上下决心将胡裘二人正法,以正管缄。
    这里恐还有些不定因素,便是胡裘二人在朝中的势力,长此以来我太过弱小,急于壮大自己力量,无力调研打听胡裘二人升官之道,眼下也来不及了,我料定必有朝中势力会阻碍断案,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于蒋忠、蒋氏的处理方法么……哼哼!”
    吴迪思谋许久,推演了可能出现的种种后果,尽量做到算无遗策,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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